财新周刊|养老保险挂靠代缴案发以后
来源网站:telegra.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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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分类:劳动事件
内容类型:深度报道或非虚构写作
关键词:养老保险, 劳动关系, 挂靠代缴, 劳动仲裁, 串串, 案件, 财新, 烧碱, 劳服
涉及行业:
涉及职业:
地点: 无
相关议题:社会保障(五险一金), 退休, 工人仲裁/起诉
- 重庆籍参保户通过中介一次性补缴15年养老保险费,希望通过此方式获得养老金的保障。
- 参保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清退已缴纳的社会保险费,发现实际缴入社保账户的金额不足一半。
- 通过人际网络和所谓的“串串”介绍,许多人被引入虚构劳动关系,以非法方式参加职工养老保险。
- 一些参保人成功领取了养老金,但后来因挂靠代缴行为被叫停,养老金发放被中断。
- 虚假劳动仲裁案件的撤销,使得参保人面临养老金领取中断的困境,权益受损。
以上摘要由系统自动生成,仅供参考,若要使用需对照原文确认。
财新周刊|养老保险挂靠代缴案发以后财新
文|财新周刊 覃建行,廖学琴(实习)
挂靠参保的盖子揭开前,56岁的重庆人陈秀云几乎没有意识到风险。2024年9月5日下午,她收到了新疆乌鲁木齐市人社部门通过其名义上的工作单位清退的社会保险费5.8万余元。几年前,远在千里之外的陈秀云通过中介,花费约14万元在这家公司一次性补缴了15年的养老保险费——按月领取养老金的最低存缴年限。直到被认定为违法参保要予以清退,她才知道缴进社保账户的钱还不到一半。
保守估计,与陈秀云陷入同一起案件的重庆籍参保户超过百人。这些人大多来自合川区,依靠口口相传的人际传播网络,大约在2017年至2019年间找到有门路的介绍人——重庆方言称为“串串”——挂靠买职工养老保险。他们交的钱沿着不同层级的“串串”往上,汇集到乌市的大“串串”手中,而后通过劳动仲裁等方式,在一家不曾工作过的企业一次性挂靠补缴养老保险费。近段时间,这起案件在合川区引发关注。
2011年施行的《社会保险法》规定,职工应当参加基本养老保险,由用人单位和职工共同缴纳基本养老保险;无雇工的个体工商户、非全日制从业人员及其他灵活就业人员可以参加基本养老保险,由个人负担费用。该法虽然在制度上规定了灵活就业人员参与职工养老保险的渠道,但其施行后很多地方曾经长期不接收非户籍劳动者在当地参保,从而形成虚构劳动关系、借名企业职工方式参保的挂靠代缴产业链。
2021年6月18日,河北秦皇岛海港区,人社局工作人员、东环路街道工作人员共同为群众讲解退休认证相关流程。
《社会保险法》第88条规定,以欺诈、伪造证明材料或者其他手段骗取社会保险待遇的,由社会保险行政部门责令退回骗取的社会保险金,处骗取金额2倍以上5倍以下罚款。但这条规定较为原则,社保挂靠代缴盛行十余年。2022年3月,新版人社部《社会保险基金行政监督办法》施行,将“通过虚构个人信息、劳动关系,使用伪造、变造或者盗用他人可用于证明身份的证件,提供虚假证明材料等手段虚构社会保险参保条件、违规补缴,骗取社会保险待遇”等情形,纳入前述第88条处罚范围,社保挂靠代缴被全面叫停。
之后,社保挂靠代缴行为得以遏制,一系列存量案件慢慢浮出水面,如何妥善处理正引起争议。
跨省挂靠代缴养老保险
根据陈秀云讲述,她早年间在深圳打工,后返乡务农,在家待久了“连生活费都没有”,就和丈夫摆摊卖水果。在深圳打工的六七年她曾买过社保,但不做了之后把钱都退了出来,“那时候没有买社保的意识”。2019年5月,已经51岁的陈秀云经邻居介绍知道了一名“串串”在卖社保,才动了重新买社保的念头。
陈秀云有两个孩子,年龄大的已婚不在身边,小的还在读高中。她准备重新买社保时,丈夫和孩子都不同意,认为“不靠谱”,不过她坚持购买。她说,买社保花的14万元除借来的三四万元,多数是她的存款。在她看来,买社保比存款养老更划算,只要稍稍活得长一点儿,养老金一年一年递增上去,到了自己七八十岁,每个月也能领到一千七八到两千元左右。“我都算了才来买的”,为的是后半辈子有个依靠,不想麻烦子女。
陈秀云向财新回忆,她找的“串串”不仅卖社保,还开了一家公司,“业务比较杂,又要帮人介绍工作,又要帮人收钱”。“串串”带她参观了公司,向她展示了营业执照等材料,且反复保证“一定能办下来”。“串串”先收了她1万元“社保咨询费”,并出具收条,承诺事情办成此款作为总费用的一部分,否则全额退还。2019年12月,她又向“串串”交付了12.5万元,付款时“串串”叫来了其他代缴且已经拿到退休金的人来作证。
2020年春节期间,陈秀云收到了“串串”发给她的个人养老保险缴费对账单。其上显示,新疆烧碱厂劳动服务公司(下称“烧碱厂劳服公司”)为其补缴了累计182个月的社保费,时间跨度是1994年至2010年间,并盖有“乌鲁木齐社会保险”字样印章。陈秀云从未在这家公司工作过,但对账单并不是虚构的,她也在人社部门的网络系统上查到了自己的信息,钱确实缴进了社保账户。在她预想中,可以安心等退休了。直到2023年3月,她还向“串串”转账5000元,作为办退休手续的费用。
也确实有人成功办理退休手续并领到养老金,合川区的李桂兰即是如此。她向财新回忆,2018年春节,在一次闲聊中得知多个邻居都挂靠买了社保,“本来50岁就该买的”“别人说你还没买呀”,当时她已54岁。在她此前的人生轨迹中很少有买社保的机会和意识。上世纪80年代,李桂兰考进老家针织厂工作六七年,工资都发现金,没有提过买社保的事情,后来厂效益不好垮掉了。没了工作的她先是在家带孩子,然后跟着丈夫到处去建筑工地做零工。外出打工多年,她始终没有买过社保。
直到这次春节期间,她听邻居说挂靠买社保很简单,邻居提到的“串串”陈小萍有门路能挂靠。李桂兰家与陈小萍带点亲友关系,于是主动咨询,先交了1万元,等到在“新疆智慧人社”系统查到信息后,交了剩下的11.3万元。这12.3万元,大部分是李桂兰夫妻俩的存款,另外还向亲戚借了2万元。李桂兰说,别人有只花几万元就买到的,自己走到最后是12万元多。
2019年12月,李桂兰去乌鲁木齐办理退休手续,当时“下很大的雪”,很多人在办理退休。令她印象深刻的是,一名女性工作人员对她说,“现在好了,你可以领退休工资了,安安心心带孙女”。2020年1月,她收到第一笔退休金893元,之后每年退休金都会上涨几十到百元不等。同期,2020年重庆调整后的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金标准是每人每月125元,这与李桂兰等人挂靠参保的城镇职工养老保险金相比,差异明显。
找“串串”办理挂靠养老保险在合川区居民中口口相传,人际关系累积的信任也让很多人打消了“会不会上当受骗”的顾虑。据财新了解,至少有超过百名重庆籍参保人通过这种方式在烧碱厂劳服公司补缴职工养老保险费,其中大多数是农民,没有固定工作,有的在家带孩子,有的打零工,有的做小生意。在他们讲述中,并不清楚“串串”是如何办理的挂靠,事情败露后才知晓大致模式。
2024年4月,陈秀云收到乌市沙依巴克区劳动人事争议仲裁委员会发来的文件,告知其与烧碱厂劳服公司的劳动关系确认案件将于5月31日重新开庭审理。重审的前提是,之前她与公司之间的仲裁裁决被撤销了。陈秀云说,她根本不知道与烧碱厂劳服公司存在确认劳动关系的仲裁案件。有类似情况的不止她一人,上半年众多参保人收到类似通知,他们咨询律师后都未去参加重新审理——客观上虚假的仲裁也没法出庭。之后,劳动仲裁委对这些案件以申请人撤回仲裁进行处理。
也是在2024年4月,李桂兰的养老金停发。她最初以为是电子社保卡申领时没通过,便打电话给“串串”陈小萍询问,才清楚事情原委。到此时她已领了四年三个月的养老金,每月能拿到1260元。社保卡里面的钱,李桂兰每半年取一次,“那一点点钱,也不够用,我丈夫60岁了,还在外头打工”。据她说,效益好的时候丈夫能做到五六千元钱一个月,但不固定,自己带着孙女在合川生活,吃住全包,一个月开支两三千元,儿子儿媳住另外的地方,“他们工资很低”。
虚假劳动仲裁被撤销
作为“串串”的陈小萍也很焦急。超过200万元的现金由她经手交给上线,养老金停发后,参保人的压力都汇集到她这里。她自述,退休前有本职工作,同时兼职做保险代理,在补缴养老保险方面其上线是一名叫张某川的“串串”,至于上线究竟如何操作也是事后才大致清楚。在烧碱厂劳服公司的案件中,有20多个之前没买过社保的人,通过她买了养老保险,其向每名参保人收费约12万元,每次能赚三五百元中介费,其余的都给了上线张某川。
“跟‘参保人’当时承诺的,如果没有办下来的话,要一分不少地退给他。”陈小萍介绍,收到钱后其会出一张借条或收条给参保人,等她收到张某川反馈的“15年参保对账单”后,再用对账单把单据从参保人手中换回来。她和张某川之间流程类似,不过张基本上只收现金,不收转账,两人当面转交沟通。通常她收取参保人的资料仅有身份证、户口本的复印件,交给张某川后确能办下养老保险。等参保人到退休年龄办手续时,他们会叮嘱参保人记住烧碱厂劳动服务公司的名字、开始上班的时间,以备人社部门询问。
张某川表示不接受采访,但财新发现,目前能追溯到乌鲁木齐的“串串”是一名叫“李斌”的男性,案发后很多人都表示已经找不到他了。在乌鲁木齐执业的律师李刚参与了上述虚假仲裁案的过程,他向财新讲述:大概在2018年,有四五个自称烧碱厂劳服公司的人士找到他,称有一批老职工因没缴养老保险费要上访,公司决定给他们补缴,需要通过劳动仲裁确定劳动关系,但老职工们回老家了不在新疆,指定李斌统一代理后续事宜。
根据人社部门有关规定,单位职工一次性补缴养老保险费超过3年(含)的,需要提供法院、审计部门、实施劳动保障监察的行政部门或劳动争议仲裁委员会出具的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书,以证明一次性缴费期间存在劳动关系。“我要求他们出证据,要有工资表、劳动合同。”李刚回忆,拿到对方提供的证据后,其从经验判断认为是真的,纸张是“九几年”用的八开纸,“黄黄的、脆脆的”,不是现在的静电复印纸。其还让当时同来的烧碱厂劳服公司“领导”出了个情况说明,这才接下案件。之后,他一共代理了100多人的劳动关系确认仲裁案件,不过他没有和所代理的职工直接打过交道,都是由李斌转交资料,律师费也是李斌给的。
2023年有20多人的劳动仲裁案件要重新审理。李刚说,起初认为本方证据扎实,不会输,在仲裁庭上,还就烧碱厂劳服公司出示的合同、工资表与其看到的不一致时进行反驳,直到另一份合同出现,他才意识到不对。“和我手头的合同完全不是一码事。内容不一样,格式不一样,公章也不一样。”他说,这是烧碱厂劳服公司从警方那边获取的,李斌那伙人可能为了应付警方又伪造了一份合同,但和他看到的合同一比,就知道是假的。
李刚对财新解释称,此前并不知道是在用假材料进行虚假仲裁,这次重新审理发现证据造假后,就再也没去参加其他人的劳动仲裁重审案。“明知道证据是假的,我敢去吗?”他说,之后其多次接受人社部门和警方的问话。2024年9月26日,乌鲁木齐市人社局政策法规科工作人员回应财新称,涉及烧碱厂劳服公司的骗保案件已经移交警方,人社部门也在等待调查结果。
烧碱厂劳服公司现已经更名为新疆中泰服务有限公司(下称“中泰服务公司”)。财新未能从中泰服务公司获得正式回复,一名该公司相关人士表示,是中间人造假,伪造了烧碱厂劳服公司公章、合同等材料,而后通过虚假的资料骗取到了确认劳动关系的仲裁文书,有了这个文书才能在新疆把社保费缴进去。案发后相当于把仲裁文书撤销了,参保人员也就随之清退,相关部门已经在调查此事。
财新查询到,人社部办公厅2019年9月印发的《关于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关系转移接续有关问题的补充通知》明确规定,发现参保单位或参保人员通过伪造相关文书材料等方式办理养老保险参保缴费、转移接续基本养老保险关系的,由人社部门责令清退相应时间段养老保险关系,构成骗取养老保险待遇的,按照《社会保险法》等有关规定处理。
养老金停发后,参保人开始维权,至少67人委托了律师进行诉讼或复议。其中41人对乌市社会保险中心清退保险的行为提起行政复议。参保人委托的重庆律师周立太向财新表示,人社部办公厅、财政部办公厅《关于2019年度违规一次性缴纳养老保险费排查情况的通报》(下称《2019年通报》)中有不清退的依据,其中提到“对排查确定为违规一次性缴纳养老保险费的退体人员各地要采取措施确保他们的基本养老金按时足额发放,切实维护社会稳定”。
《2019年通报》在陈述发文背景时称,2016年底人社部、财政部发文明确 “各地不得违反国家规定采取一次性缴费的方式将超过法定退休年龄等不符合条件人员纳入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参保范围”,但一些地区在2017年1月1日后仍存在新增违规一次性缴纳养老保险费行为。周立太认为,前述“等”字可作兜底理解,烧碱厂劳服公司案件也应该适用《2019年通报》。
但一名社保专家对财新表示,《2019年通报》重点针对的是地方政府自行扩大、违规允许的一次性补缴的情形,而不是单纯造假骗取养老保险待遇的行为。
类案多发后续处理难
类似的挂靠代缴型骗保案件已多次发生。2021年1月,人社部办公厅向各地印发《关于企业职工养老保险一次性补缴风险提示的函》称,一些不法分子通过违规监察和仲裁取得有关文书,确立劳动关系办理一次性补缴。这些案件普遍有内部人员参与和社会不法分子牵线搭桥,具有内外勾结、团伙作案的特点,有的在一次性补缴后随即跨省转移社保关系,隐蔽性较强。为此提醒各地加强管理,堵塞漏洞。
当时烧碱厂劳服公司案件还没有曝光,但链条中的陈小萍等多名“串串”很快因同类行为卷入刑事案件。2021年3月,时任山东省菏泽市巨野县人社局党组书记牛树昱向警方报案,其怀疑有重庆籍和四川籍的人员通过重庆和菏泽的中间人虚构劳动关系、伪造职工身份、提供虚假参保审核材料,已有70余人骗取了养老保险待遇,造成国家财产损失。
同年5月开始,巨野县警方陆续对数十人采取了刑事强制措施,其中大部分人是来自重庆的“串串”。判决书等文件显示,2016年到2018年,“串串”组织众多重庆籍参保人在巨野县挂靠补缴不同年限的城镇职工养老保险,过程中亦有虚构劳动关系等环节,成功参保后不少参保人选择将社保转移回重庆属地办理退休。2017年由于跨省转移人数过多,重庆人社部门产生怀疑而拒绝再接收转移。其间,巨野县人社局还回函给重庆方面称相关人员参保没有问题。
这番操作与“内鬼”有关。巨野县人社局时任企业养老保险处主任刘继同被查后供述说,他违规为690多人办理了企业职工养老保险,有470余人由重庆“串串”范某东提供,而他收受了数十万元好处费;面对重庆人社部门对参保情况的质疑,刘继同在2017年通知范某东制作虚假劳动合同等材料应付,但没能成功。据菏泽市纪委公布,刘继同于2021年9月被开除党籍、公职,涉嫌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该案后续未再有公开信息。
巨野县“串串”骗保案的司法流程在持续推进。据财新获得的诉讼材料,有36人被控诈骗罪。2022年3月,巨野县检察院以涉嫌诈骗罪对其中18人提起公诉,2023年6月巨野县法院判处他们缓刑或2年至14年不等实刑,同年11月菏泽市中级法院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裁定发回重审。另一批涉案“串串”也是18人,至今未走完一审程序。2024年7月,巨野县检察院对两个案件都进行了变更起诉,目前仍在诉讼过程中。
变更起诉决定书称,2016年7月至2018年6月,被告人周某等人为谋取非法利益,交叉结伙,分工负责通过被告人李某英、王某华等人及被告人程某等人招揽重庆市北碚区、合川区等地及山东省临沂市蒙阴县等地人员。明知上述人员在山东省巨野县、曹县没有劳动关系、未办理个体工商登记注册的情况下,通过拉拢、行贿国家公职人员,虚构劳动关系,伪造用工合同等方式,违规为上述人员办理社保增员、转移、退休等手续,骗取国家基本养老保险金。
并非所有的参保人都被列为“串串”骗保案的证人或受骗人,原一审时判决书确认的人数是139人,变更起诉时人数是130人。
该案的一名辩护律师告诉财新,人数和涉案金额是以案发时办理退休并实际领取了养老金为标准确定的,其他参保人当时因未到年龄尚未办理退休。案件审理过程中,律师曾向法院申请调取人社部门对参保人处理情况的文件,但未能成功。
山东巨野案在行政层面的处理,引起了新疆烧碱厂劳服公司案件相关人士注意。作为两起案件的共同参与者,陈小萍目前因巨野案被取保候审,其向财新确认,该案参保人违规挂靠代缴的部分没有被清退。财新未能证实该部分的人数规模。
值得注意的是,《2019年通报》在要求各地立即纠正违规一次性缴纳养老保险费行为的同时,也明确规定“对2020年1月1日后退休且经排查确定为违规一次性缴纳养老保险费人员,其基本养老保险待遇所需资金由地方政府自行承担”。在烧碱厂劳服公司案中,参保人委托的律师亦将此作为乌市人社部门不该清退的依据。据了解,2024年10月9日,乌市司法局负责行政复议工作的人士已经听取了律师意见,该案尚未有定论。
10月10日,重庆合川区社会保险事务中心工作人员对财新表示,已在协助处理烧碱厂劳服公司的案件,动员参保人正常在重庆参加社保,尽早参保领取养老待遇;目前有两种参保途径:一是以灵活就业人员身份参加职工养老保险,二是参加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其中个人参加城镇职工养老保险要求女性55岁以下、男性60岁以下,超龄的若以前有参保信息,还可以缴费。财新另外了解到,该案的参保人很多已超过法定退休年龄,且不再符合参加职工养老保险条件,这也是清退发生纠纷的核心原因之一。
社保挂靠代缴亦有遭遇纯粹骗局的可能。2024年8月,重庆大足区法院宣判一起诈骗案。法院认定,万古镇社保所原所长杨皓在7年间,编造能以个体户或企业挂靠形式一次性购买职工社保或者补缴社保费等事由,骗取“串串”和参保人的信任,收取190余名被害人约2010.63万元资金,并将其挥霍一空。法院认定杨皓犯诈骗罪,判处其有期徒刑14年8个月,并处罚金200万元,杨皓未上诉。
从多个案例看,由“串串”链条组织的养老保险挂靠代缴案涉及人数众多,一旦爆雷往往带来诸多矛盾,这已不是单纯的法律问题,而成了社会问题。参保人损失巨额参保费,“串串”等中介被控诈骗罪,国家社保基金面临损失风险,而案发仅是纠纷的开始。
最高检察院在2024年4月就此类问题通报说:检方办案发现,一些违法行为人通过虚假诉讼、虚假劳动仲裁骗取套取国家养老保险金。这类案件多为借助民事虚假诉讼或虚假劳动仲裁来实现“补缴”养老金目的,一些案件有违法中介“职业化”参与,甚至形成产业链,部分社保领域虚假诉讼或虚假劳动仲裁易衍生刑事犯罪。最高检提醒称,社保基金是老百姓的“养老钱”“保命钱”,任何违法违规骗取或套取社保基金的行为都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文中陈秀云、李桂兰、陈小萍为化名